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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自如陷困境是资本原罪？给你讲个美国胡雪岩的故事
文章来源：中博教育
发布时间：2018-09-11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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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2018年盛夏渐远的日子里，秋老虎的余威尚在，互联网独角兽们的耳边，却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凉凉”。伴着血染的滴滴，致癌的自如，逝者家属的悲伤和大众的愤怒席卷而来，声声在耳无半分绵绵，前世今生让人翻个遍。尽管滴滴公开道歉并无限期下架顺风车，自如也宣布下架90%在线房源，直到检测合格。来自公众、媒体甚至监管机构的质疑仍然源源不断，产品的原罪该当何罪？资本之恶有多恶？互联网经济的丛林法则怎么破？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现代经济陷入伦理甚至法律的困境不是头一遭，虽然形式不断翻新，所有恶性的商业案件追根朔源内在动力都差不多。发生在本世纪初的安然破产案，前任董事长肯尼斯·雷(Kenneth Lay)其人其事，竟与封建专制*的红顶商人谜之神似，活脱脱一个美国版胡雪岩。复盘两位不同种族不同时代不同政治经济环境下的传奇人物盛极而衰的经历，都能看到少数人追求财富的欲望不受制约时对社会造成的伤害，可能会吞噬掉我们对人性向善的信念和新经济形态发展的信心。
胡雪岩是谁？恐怕很少有人不知道。胡光墉，字雪岩，红顶商人的代名词，晚清*的徽商代表、政治家。出身寒门，从学徒起步，开钱庄、设银号、办中药店，入幕浙江巡抚，主持上海采运局，兼管福建船政局、甘肃织呢总局，为大清军士筹运饷械，曾授江西候补道，一度富可敌国。时隔百多年后，他的传记曾旷日持久地联手陈安之演讲共同勾勒出机场书店的文化轮廓，二者相得益彰。让商旅途中的人们低首痴痴地陷入政商结合的首富神话，猛抬头被成功三要素打满脸鸡血，饱蘸“不要脸、坚持和坚持不要脸”的热情奔向自己的人生*。沿着胡雪岩的轨迹和陈安之的演讲追寻财富真理的人们往往一厢情愿过滤掉两个事实：胡雪岩*后在贫病交加中凄凉离世，陈安之除了自己啥也没卖出去。
红顶商人的说法大概是中国独有，借助政商结合走向财富天堂，却是跨越地域、种族、时代和文明背景的野心勃勃的人们的共同梦想。就在胡雪岩去世57年后，大洋彼岸的美国密歇根州一个清贫牧师家中喜添男丁，后来被乔治·W·布什总统称为“肯尼男孩”的肯尼斯·雷呱呱落地，天资聪颖，不同凡响，18岁进入密苏里大学，后来相继获取MBA和经济学博士学位。
肯尼斯离开校园后先是进入大名鼎鼎的埃克森石油公司工作，获取了能源行业*初的经验和人脉。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他成为德克萨斯一家天然气分销公司的CEO，1986年主导收购休斯顿天然气公司，合并后的公司更名为安然，当时还只是德克萨斯的一家地方石油天然气公司，但肯尼斯志存高远，致力于成为美国总统的好朋友。
生于星条旗下，坐拥美国梦的肯尼斯，将毕生热情倾注于扩大自由经济的定义和适用领域，坚信走上自由经济致富的道路要两手抓：一手抓解除政府管制，一手要与*聪明的人们站在同一阵营。前者借助政府官员和参议员实现，后者的基本路径是与机构、分析师、律师、会计师搞好团结。安然公司总部设在休斯顿，CEO肯尼斯·雷却是华盛顿**的自由经济倡导者，到处游说鼓吹应当取消能源方面的政府管制，以期获得政府支持。
他的努力卓有成效。
里根总统在公开演讲中说，政府要给予那些有机会成为能源新经济的代表更多的支持，作为能源新经济*的代表不一定是*大的能源企业，也不一定要拥有*多的资源——就差直接点名安然公司。里根即将离任之际，肯尼斯又将赌注压给“*好的副总统”（里根语），同样经营能源企业并且发迹于德州的老布什，取得巨大成功。老布什总统在任期间是二战结束以来*政治环境*不稳定的时期，苏联解体，东欧剧变，*格局发生根本变化；美国国内情况也不乐观，经济衰退、工厂破产、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均在高水平徘徊，选民收入下降，因此在1992年大选中未获得连任，抱憾告别白宫。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任内为安然公司提供数以亿计的政府补助。
老布什未能获取连任，肯尼斯很快获得克林顿总统的青睐。华盛顿的八卦杂志上经常看到他与克林顿一起打高尔夫球的照片，并积极帮助民主党竞选议员。后来有美国媒体报道称，安然公司曾要求克林顿政府支持其在印度开发的一项能源工程，并在工程完工后，支付民主党10万美金。正处于舆论漩涡中的安然公司否认给予民主党的10万美元是对克林顿政府关注其在印度的工程的回报，但却没有给出更让人满意的解释。有目共睹的事实是，克林顿总统任期内，美国政府对能源产业的直接补助和政策倾斜，帮助安然公司成为新经济代表获得飞速发展。
长袖善舞的肯尼斯仍然保持着与布什家族的亲密关系。小布什担任德州州长之时，安然公司的高管里奇退休，在亲朋好友为他录制的祝福录像中，布什父子双双露面，感谢里奇和安然公司对他们的支持。
安然公司后来成为支持小布什*任总统选举期间*大金主，布什却在演讲中堂而皇之地声称：“安然赞助华盛顿很多要员，却没得到政府的援助。”呼吁联邦政府大力推动解除政府对能源行业的管制，包括作为基本生存条件的天然气和电力管制。
除了结交美国总统拥有经济学博士学位的肯尼斯将金融手段在现代经济的作用发挥到*——不再是润滑剂和加速器，而是翻云覆雨的上帝。
肯尼斯·雷休斯顿发现具有*进取心的金融奇才杰弗里·斯基林——聪明绝顶的哈佛精英，二人相见恨晚，不谋而合。他们开始嫌弃输送煤气赚钱太慢，杰弗里主张安然从管道公司蜕变为天然气交易公司，对员工们说“忘记那些燃气管道，无论任何人买煤气或卖煤气，我们都会赚钱”。安然公司开始利用政府对输送油气的管道公司解除管制，来做买进和卖出的生意，既有暴利可图，又充满刺激。“重新塑造整个产业”，开创新*！
杰弗里不负天才盛名，提出采用交易当日市价会计准则。即允许安然将预期获利在签约当日结算。也就是说，无论当天实际产生多少交易，安然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将未来五年十年的预期利润入账。杰弗里还在电视节目上得意洋洋地解读自己的伟大发明——HFV（假设未来价值会计准则），可以凭空创造数不尽的利润。这种主观的会计策略使安然获得空前的自主权力，账面利润由自己做主。作为安然的审计公司，美国*大的会计师事务所安达信并没有提出质疑，同意为此背书，很快获得美国证监会（SEC）批准。上市公司的审计制度和监管机构在新的会计戏法面前似乎丧失判断能力，成为后来安然庞大骗局的帮凶。
杰弗里确实是商业嗅觉极其敏感的天才。不仅创造性提出交易公司的会计准则，又在互联网方兴未艾时，提出共享经济的*初模型。他说，人们24小时都要为宽带付费却有很多事件根本没有用到网络，为什么不将闲置时的频宽卖给别人？他公开宣称安然在研发的相关技术不日将面世。消息一出，安然股票应声上涨30%。华尔街的分析师始终是安然公司的坚固同盟，几乎所有的分析师都给安然*高评级，向股民推荐他们的股票。杰弗里始料未及的是，十几年后，由于使用互联网的人数和频次的大幅提高，共享频宽的设想对消费者不再有吸引力，共享经济的其他形态却在彼岸的中国遍地开花欣欣向荣。
互联网经济的发展基本符合唯物史观的万物规律——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进入新千年之际，互联网公司*波泡沫开始破灭。纳斯达克每天都公司破产的消息，安然公司共享宽带的技术迟迟未能问世，财报中的天然气交易利润也开始超出常识的范围，人们觉得买卖天然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获得如此丰厚的利润。*个公开提出质疑的分析师是约翰·奥尔森，他的言论迅速遭到同行的攻击，肯尼斯和杰弗里无法容忍这样的敌人，他们疏通美林证券，开除约翰。
安然公司的财务报表如同皇帝的新衣，CFO法斯托仍然在奋力掩饰。公司此前收购的波特兰电力成为重要工具。波特兰电力是加利福尼亚州主要的供电企业之一。为了实现更高的预期利润，安然公司伙同其他主要电力企业开始人为制造电力紧缺的假象。尽管加州的电力供应能力超过*高需求的30%还多，但是每天都有发电厂宣称检修，出现大面积停电。肯尼斯再次向政府和公众宣扬自由经济的权力，认为设置供电价格限制是导致电力紧缺的直接原因，尽管各方争议不断，加州参议员公开职责安然将运行百年的电力系统变成赌场，但是这些都没有妨碍到电力涨价的预期利润被写进安然的财务报告。
跟顶头上司杰弗里一样聪明绝顶的法斯托后来被媒体被成为魔术师。他有一整套办法，如同魔法般地将安然公司的债务隐藏起来。包括设立一系列关联企业将安然公司的债务转移到这些秘而不宣的公司名下。同时他主张付给所有咨询公司高昂的顾问费用。承担安然审计工作的会计师事务所安达信同时也为安然提供咨询服务，收到每月高达100万美金的咨询费用。结果是安达信提交的审计报告中向公众隐瞒其真实的财务状况。美林证券作为一家交易公司，在安然公司出具报告期间，购买一艘运载石油的货轮，几个月后再被安然公司回购，此举目的是购买油轮的债务不会出现在安然公司的财务报告上。
2001年初，安然公司处在暴风骤雨来临前的高光时刻。安然是美国*大的天然气采购商及出售商，也是领先的能源批发做市商，还运营着一家天然气管道系统和宽频部门。安然公开宣布集团将电力、电信等业务及附属业务转化成可以买卖的金融产品，甚至包括非同寻常的“气候衍生产品”；坊间传闻肯尼斯将成为小布什政府财政部长的候选人；仅仅上半年副总统切尼和幕僚们就与安然的人马会晤过六次，媒体报道新的能源计划呼之欲出；公司再次被《财富》杂志授予“美国*具创新精神公司”奖，这是安然第六次也是*后一次获得该奖项。
安然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对即将到来的风险心知肚明。2000年8月到年底，公司高管股票达到90美元的历史高位上，先后抛售至少价值6亿美金的股票。抛售行为导致了安然股价回落，而投资者仍然被建议继续买进或持有安然股票，暗示股价即将反弹。2001年7月12日，安然公布二季度季报，分析师、投资者、媒体开始怀疑其不动产投资的价值，重估关联交易对利润的影响。曾授予安然公司“美国*具创新精神公司”的财富杂志的记者发表文章《安然股价是否被高估》，扩大公众对安然财务的疑问。
2001年8月，所有人都以为董事长肯尼斯将离开安然赴任财政部长时，却迎来CEO杰弗里的告别仪式。尽管他感人至深地宣称要回到家人的怀抱，人们仍然察觉到安然有问题。2001年8月15日，安然的股价已经跌至42美元一股。后来在法庭上，安然全球财务副总裁沃金斯承认，在此期间自己给安达信合伙人的信中写到：“如果安然崩溃，举世各界将会恍然大悟，过去安然的成功只不过是一个精心设计的会计游戏。”
2001年10月16日，面对来自各方的质疑，安然公司被迫重审过去的财务，在三季度季报中，一次冲销10亿美元投资坏账。还回购5500万普通股，股东权益因此损失12亿美元。媒体和分析师对其关联交易表示怀疑。股价跌落至33.84美元。*财经the street的报道披露安然与两个关联企业的复杂交易及其负债率和股价的致命风险。安然股价下跌70%，当天市值缩水近40亿美元。一周之后，SEC（美国证监会）要求安然就其对外投资做出说明。杰弗里辞职后重返CEO岗位的肯尼斯宣称自己对一切都毫不知情，作势开除魔术师CFO法斯托试图敷衍了事。于此同时，安然的审计师、安达信会计事务所合伙人邓肯下令销毁有关安然的文件，直到11月8日接到SEC要求就安然公司配合调查的传票，他们已销毁的文件重达一吨。
2001年11月28日，标准普尔和穆迪将安然的债信连降六级评为“垃圾级”，安然股价暴跌85%，至0.61美元，严重资不抵债，三天后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
忽剌剌大厦将倾，昏惨惨安然末路，美国胡雪岩人人避之不及。
安然公司从德克萨斯的天然气分销公司成长为风光无限的*500强第16名、全美第七大公司再到臭名昭著危在旦夕，前后只有十几年的时间。安然公司及其创始人肯尼斯深陷囹圄，不仅与财政部长的职务失之交臂，多年的老朋友小布什也公开宣称，他和家人虽然与肯尼斯相识，但并无交情，更未与其讨论过安然公司的财务问题。
美国媒体接连爆料，肯尼斯在十月下旬时，分别致电商务部长唐纳德·埃文斯、财政部长奥尼尔和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并和财政部一位副部长通话达六到八次，请财政部副部长出面要求银行延长贷款期限。
消息传出，被牵涉其中的财政部门要人们都纷纷急着“划清界线”。
商务部长埃文斯在接受美联社的采访时，强调他未采取任何行动帮助肯尼斯；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也通过发言人斯基德摩出面，表示未对电话做出过任何回应。肯尼斯颇识大体，指示公司发言人马克·帕尔玛向媒体解释，肯尼斯与财政要员们联络，只是向他们通报情况，从未想过向政府寻求帮助，觉得有必要把关于市场的重要信息向政府官员通报。肯尼斯从不愿意给人留下一个他需要帮助的印象。
负责安然公司审计业务的前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负责人伯拉蒂诺在国会作证时说：“安然事件不仅动摇了人们对该公司的信心，也动摇了资本市场体系的根基”。美国*的白领犯罪辩护律师罗伯特·敏茨说：“从此，安然成为是公司欺诈行为的代名词。”
排名第7位的*500强企业安然能源公司突然宣告破产。顷刻间，公司股票变得一文不值，2万多员工失去了赖以为生的饭碗和养老保险，曾大量贷款给安然的花旗、摩根大通等银行陷入混乱，所有与该公司经济往来密切的企业难逃池鱼之殃，波及范围迅速从美国扩大到澳大利亚、日本、印度乃至全*。加上911的影响，二战后美国*长的经济增长期就此宣告终结。
美国司法部于2002年3月14日就安然丑闻事发后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销毁相关文件和电脑记录对其提起刑事诉讼，罪名是妨碍司法公正，这是美国历史上*起大型会计行受到刑事调查的案例。三个月后，安达信被法院认定犯有阻碍政府调查安然破产案的罪行，SEC宣布，自2002年8月31日起禁止其从事上市公司的审计业务，安达信就此离开89年来*引以为荣的行业，信誉扫地。安达信的海外公司为逃避株连，纷纷自寻退路，脱离安达信。2002年3月21日安达信（香港）和安达信（中国）宣布加盟普华永道，成为百年安达信被拆掉的*块砖。随即，俄罗斯和新西兰的安达信业务宣布并入安永；加拿大安达信开始与普华永道进行合并谈判；西班牙业务也宣布脱离安达信全球体系；安达信东南亚区域的业务先后并入安永和毕马威。全球*大的会计师事务所支离破碎，*闻名的会计师行业五大事务所从此变成四大。
安然从**大的能源交易公司变为美国历史上规模*大的破产案，这个纪录很快被与安然关系匪浅的美国电信巨头世通打破，由“安然风暴”引发的几十场相关的民事、刑事讼案，在随后几年中陆续开庭。
经过漫长的听证和审判程序，2006年5月25日德克萨斯州休斯敦联邦法院判安然前董事长肯尼斯和前CEO杰弗里共谋、欺诈等10项罪名成立，这些罪名将带给他们25年至40年的监禁。
2006年7月5日，即将获刑的肯尼斯在美国科罗多拉州的别墅中骤然离世，牧师对外宣称其死于心脏病突发。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门可罗雀人去楼塌。
2006年10月23日下午，安然能源公司前首席执行官杰弗里·斯基林被美国地方法院判处有期徒刑24年零4个月。此前，SEC宣布其终身不得担任上市公司管理职务。房间里*聪明的人只能成为监狱里*聪明的人。
胡雪岩的经历令原本就重农抑商的晚清朝廷加重对商人的质疑和警惕，进一步扼杀了内外交困的经济形势下创新突围的动力。安然破产及相关后续事件给美国社会带来巨大阴影和诚信危机，重建经济秩序和股民信任迫在眉睫。
2002年7月30日，肯尼斯曾经的好朋友，在任总统布什签署《2002年公众公司会计改革和投资者保护法案》，经过参议院和众议院审议后施行，使打击公司欺诈活动、加强对财会业实行监管的措施确立为法律。由于该法案由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主席萨班斯（Paul Sarbanes）和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Committee on Financial Services）主席奥克斯利（Mike Oxley）联合提出，又被称作《2002年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其主要内容包括对公司财务欺诈人员实行刑事惩罚和设立一个独立委员会来监督会计公司。该法案还限制会计公司为被其审计的公司提供咨询服务，禁止公司为高级管理人员和董事提供个人贷款，并针对金融分析人员做出一些新规定以防止产生利益冲突。该法案的*句话是：“遵守证券法律以提高公司披露的准确性和可靠性，从而保护投资者及其他目的。”
无论是专制王朝下的红顶商人，还是安然和安达信的监管失灵，直至滴滴和自如的浴血求利，他们的恶行与经济形态和资本并无必然联系，只与决策者内心的欲望有关，欲望无边时，就需要制约的力量，立法和监管机构责无旁贷。
《圣经》中说：贪婪是罪。
中国古语有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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