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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惠金融需要行业抱团取暖
文章来源：中博教育
发布时间：2019-06-26 17:27
阅读：1172次
过去一段时间，中国金融体系出现了一些不健康的现象。这些现象一方面表现为金融脱离服务实体经济的目的而陷入单纯逐利的自我循环，另一方面则表现为服务领域、人群的不包容性（Exclusive），一些行业、一些人群在享受过剩供给的同时，更多企业、更多群体却连其基本信贷需求也无法得到满足。在此背景下，旨在重塑金融体系、重塑金融与实体经济关系进而满足相关主体发展权利、*经济发展内生动力的普惠金融应运而生。
然而，普惠金融的本质毕竟是金融行业的自我革命，其中艰苦自不必多言。在从上到下大力推进之后成效到底如何，中国人民银行、银保监会日前发布的《中国小微企业金融服务报告（2018）》揭示了答案。报告明确工作取得了阶段性进展，用“量增”、“面扩”、“结构优化”三个关键词对形势予以肯定，并认为普惠金融服务的能力和水平都得到了显著提升。
不过，高歌猛进之下依然暗流涌动。几乎同一时间，一家被行业视为能够通过技术创新、生态整合、智能风控等手段突破普惠金融难题的互联网银行，公开披露了其不良率的跨越式增长。其中所涉及的宏观环境改变、业务策略调整等因素不谈，仅就触发这一现象的直接原因——普惠金融服务对象的扩大和下探而言，也足够引发思考。
一则，要打破对技术的迷思。技术不是*的，过去，普惠金融服务开展的广度和深度都不够，业内对其有了过于乐观的估计，以为技术可以扭转过往规律，创造商业模式。加上过热浮躁的宏观环境和熊彼得、康德拉季耶夫等学者技术创新推动经济发展理论对业界的反复“洗脑”，以技术为外衣的普惠金融大跃进在神州大地蓬勃而起。
可惜的是，理想终究不敌现实，技术手段也有其作用的逻辑和边界：一方面，依托智能设备和3G、4G网络，将金融服务“送货上门”，解决了对县域以下特别是边远地区客户的触达性问题，同时还挖掘和重构了城镇特别是大中城市长尾客户的需求；另一方面，与商业手段结合起来，通过编织生态体系打造业务闭环，既可以沉淀更多数据，又可以作为风控手段，以可持续的商业模式逐渐为适当的客户提供适当的产品。可问题在于，技术虽然很大程度上解决了传统金融一直被广为诟病的exclusive现象，但却也是一种新的以自身部署的电子渠道、搭建的生态体系以及收集的数据信息为壁垒的exclusive，在此之外，爱莫能助。
二则，要重塑对风险的敬畏。虽然以尤努斯先生为代表的部分普惠金融专家反复宣称信贷权是人权，每个人都应该有获得金融服务机会的权利，并由此参与经济发展，实现共同富裕。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与其他基本人权不同，信贷权的实现需要一系列的前置条件，并不是每个公民都适合信贷，盲目扩大供给必然触发风险，而风险*终却由经济体系和全社会买单。
再者，现在的普惠金融服务更多以面向小微客户的自助循环贷款产品为主。这类产品主要有三个特点：无抵押、随借随还、客户零散。这与传统信贷逻辑迥然相异：在社会信用体系不甚健全的环境下，人的信用难以信赖，基于抵押物的“物的信用”更有执行力；而较长时间的放贷周期在大数法则之下，既可以提供较长时间稳定的还款资金也即利润来源，还可以用时间来缓释风险；另外，传统金融被讥讽为exclusive的背后，其实是对更有“把握”市场的选择，是对风险的回避，也更有利于集中开展研究、沉淀经验。
但这一切在普惠金融这里有了质的改变：除了已被业内反复讨论和广泛认可的客户信贷管理风险外，更艰巨的还在于流动性的挑战，而这种挑战不但表现为资金的充足性，更要求是在几乎各个可能时点上的充足性——随时随刻满足客户需要。并且这种资金还必须廉价、稳定、充沛，也就是需要保持其在一定规模上的经济性。这对任何一家想要认真发展普惠金融业务的机构——哪怕是资金大行或者技术领先的互联网银行，都不啻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这样，问题是不是无解了呢？也不尽然，关键还在于对业务及其开展方式的理解。从历史来看，行业对业务的开展更多是“抢蛋糕”思维，抢跑者在吃尽先发红利之余，甩给后来人的只有风险暴露后的无奈与尴尬。然而普惠金融服务更需要行业首先要“做蛋糕”，在这里，面对的很多是“前现代”的企业、少数据的客户，以及来去如风的需求和聊胜于无的公共基础设施。这时一个猛子扎进去，收获的恐怕只有一地鸡毛，这就需要行业的抱团取暖。
抱团取暖首先是业务合作上的。行业首先不应该把普惠金融狭窄地理解为一项业务，而应该是一类业务的集合，因为前者必然引发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竞争，而后者则可以依托自身比较优势开展合作：在商业银行之间，资金充沛但县乡渠道缺乏的大中型银行可以主要集中批发业务，资金相对紧张但机制灵活、更理解本地市场的城商行、农商行等不妨发力业务逻辑更偏零售的小额信贷；在商业银行和非银行类信贷机构之间，后者可以积极发挥在技术应用和风险容忍上的比较优势，聚焦市场上因风险较大被银行忽略但也更有利润的领域。
另外，证券、保险等业务也大有可为：小微企业的融资需要很多时候不一定适宜用信贷方式满足，资本市场提供的服务更丰富也更灵活，更应当在初创期引入；另外，普惠金融服务的资产证券化还可以提供更有意愿的资金来源，拓展流动性的供给。而考虑到小微企业尤其是涉农小微企业抗风险的脆弱性，多种形式的保险服务进入市场甚至是信贷业务开展的前提。
抱团取暖还应该在技术和数据层面展开。在金融科技“船到中流”的当下，无论是大中银行亦或互联网头部企业都竞相开展了“开放”工作：前者表现为开放银行，后者则表现为林林总总的赋能。在单家机构服务某些普惠金融场景力有未逮的情况下，将自己积累的从获客、运营到风控的一整套体系加以标准化、产品化，辅之以系统建设，输出到更加合适的机构并建立合理的分润模式，不失为一种更加理性的选择。
在数据层面，虽然有已经和正在迫近的更多合规压力，但考虑到普惠金融服务现行模式对数据尤其是全量、*数据的依赖以及不同类型数据在不同机构分割使用的现状，数据整合需求依旧箭在弦上。在这一过程中，过去往往被忽视的，可以被归为“地方性知识”（Local Knowledge）的中小银行依托线下的“土办法”、“关系网”需要特别予以注意并加以使用整合。
抱团取暖同样需要公共服务的支持。一方面，在业务开展、运营和风控过程中，大量需要法律法规、监管政策明确的事项，对于一些模式、技术至少也需要自律规则、行业标准的引领。过去的监管方法很多事实上是遵循了“等一等、看一看”、“先发展再治理”的路径，虽然有着“包容性监管”的美誉，但后期治理上对监管资源和公信力的损耗也着实不小。特别是对于具有一定“政策性业务”色彩的普惠金融，先明确顶层设计可能是更好的选择。
另一方面，行业发展也需要行政和自律监管的呵护。如前所述，普惠金融业务的成长离不开数据的积累、渠道的扩展、生态的建设，而这需要相当时间的发育成熟。在这一过程很容易被机构间基于市场法则急功近利的竞争或者不当的行政命令所打破，这就需要“有形之手”有所担当、有所作为。既然我们将普惠金融业务的开展描述为金融机构与客户建构命运共同体的过程，那么就请先将行业自身打造为命运共同体。毕竟，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大家需要和衷共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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